今儿早上遛弯儿,在小区凉亭碰着隔壁单元的王婶儿。
她拎着俩菜篮子直叹气:“哎哟,我家那小子儿又说这周末要加班,孙子又得我盯着喂饭。你说现在年轻人咋这么难伺候?带娃吧,累得腰都直不起来;不带吧,又怕被说‘当老人的不疼孙子’。”
我听她念叨,心里头直犯感慨——这不跟我三年前一模一样吗?
一、那通电话,我翻来覆去烙饼似的选择
2022年3月,儿子从上海打来电话那晚,我正搬着竹匾给老伴儿晒被子。
春末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鼻腔,晾衣绳上的床单被吹得鼓鼓囊囊,像面小旗子。
手机铃响的时候,我手一抖,竹匾“哐当”砸在地上,惊得楼下遛狗的李大爷直抬头。
“妈,生了,生了!”儿子声音里带着笑,“是个丫头,六斤八两,圆乎乎的。”
我攥着手机的手直冒汗,晾衣绳上的被子还歪在一边,露着半截枕头。
“妈想来帮你们带娃。”话刚出口,我就后悔了——上个月体检,医生还说我有轻度骨质疏松,爬楼梯都得扶着栏杆。
可那会儿,我眼前全是小孙女粉嘟嘟的小脸蛋,想起去年春节视频时,儿子举着手机让我看婴儿床,淡蓝色的床单上绣着小兔子,我当时就说:“等这娃生了,奶奶给织红毛衣。”
可挂了电话,我盯着镜子里自己花白的头发,突然想起上个月在老年大学教书法时,张老师说的话:“人到老了,最金贵的不是给孩子当‘免费保姆’,是留着自己能走路、能看风景、能跟老伙计们喝杯茶。”
那晚我翻来覆去烙饼似的,枕头都被我蹭出了个坑。
老伴儿在旁边打呼噜,我捅了捅他:“你说,我要是去了上海,这把老骨头还能回来不?”
他迷迷糊糊嘟囔:“爱去不去。”我没理他——其实我知道,他要真拦着我,我还不乐意呢。
二、我把养老钱掰成三瓣儿,日子过得比蜜甜
决定不带娃那天起,我就开始琢磨:没了带娃的“任务”,钱咋花才不亏?
我退休前是小学数学老师,最会算的就是“加减法”。
50岁那年,我跟老姐妹儿学理财,人家说“鸡蛋别放一个篮子里”,我记着呢——
第一瓣儿钱,我叫它“保命钱”。每月退休金5200,我存3000到银行定期,雷打不动。
医保交的是最高档,去年体检加了个PET-CT,花了3000多,报销完才掏了800。
我还偷偷给自己买了份重疾险,每年交6000,交20年。老同事李姐去年查出来乳腺癌,要不是有这保险,家里得卖套房。
她拉着我的手哭:“还是你有远见。”我拍她背:“咱这把年纪,不就图个生病不拖累孩子么?”
第二瓣儿钱,是“乐呵钱”。剩下2200里,我拿1500买国债和稳健基金。
去年熊市,隔壁老赵买的股票亏了万把块,我这儿倒赚了3000。
拿着钱,我跟老伴儿去了趟云南——在丽江古城喝玫瑰酿,在大理洱海边看日出,我举着手机拍云彩,老伴儿笑我:“你比小年轻还爱发朋友圈。”
第三瓣儿钱,是“亲情钱”。留2000活期,存在随时能取的卡里。
去年儿子说在上海买房差8万,我二话不说转了账。
他打电话来直抹鼻子:“妈,我们本来不想跟您开口……”我骂他:“开口怎么了?你小时候发烧,我大半夜背你跑三条街找诊所,那会儿咋没嫌麻烦?”
现在我兜里总装着张银行卡,密码是我生日。
前几天跟老姐妹儿去超市,看见新到的东北大米,我买了两袋——一袋给自家,一袋给儿子家。
收银员问我:“阿姨,这米可沉,您一个人拿得动?”我拍拍腰:“拿得动!我每周爬紫金山,这点儿重量算啥?”
三、“妈,您是不是不要我们了?”这句话,我等了半年
刚决定不带娃那阵子,儿子儿媳确实跟我生分了。
有天晚上视频,儿媳抱着孙女,镜头里就瞅见她黑眼圈:“妈,孙子今天又发烧,我一个人跑医院,挂号、抽血……”
我盯着屏幕里皱巴巴的小脸蛋,喉咙发紧,刚想说“要不我来吧”,她就把电话挂了。
那天夜里,我翻出孙女的百天照,背面写着“奶奶,等我长大”。
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照片上,把“大”字晕成一团模糊的红。
老伴儿迷迷糊糊醒过来,摸我脸:“哭啥?要去就去呗。”我抽抽搭搭:“我不是不想去,是怕去了就回不来——我这把老骨头,哪经得住天天抱娃?”
转机出现在去年清明。我想着上海的烈士陵园该去看看,就买了高铁票。
到了上海,没直接去儿子家,先去公园转了转。
湖边的柳树抽新芽,有个老太太推着婴儿车,跟孙子念叨:“宝宝看,这是柳树,跟老家的一样。”
我站在旁边听,突然鼻子又酸了——原来不是只有我想念孙子,是想念那种“被需要”的感觉。
晚上我买了条鲈鱼,提溜着去儿子家。
儿媳开门时愣住了:“妈,您咋来了?”我把鱼往厨房一放:“我来给你们做红烧鱼。顺便……跟你俩唠唠。”
那天我们说了好多话。
儿媳抹着眼泪:“妈,我们知道您委屈。上次视频您说腿疼,我问您咋不说?”儿子挠头:“我爸打电话说您在学书法,我还嫌他多嘴……”
现在我们约好:每周三晚上视频,我给他们看我新写的毛笔字;每月15号,儿子把孙女的照片洗出来寄给我;暑假孙子放暑假,接过来住一个月——但得跟我约法三章:“不许惯着她吃冰淇淋,早上七点必须起床。”
四、我的日子,比带娃那会儿还充实
现在的我,每天过得跟打仗似的——
早上6点起床,先去社区广场打太极。
我们“夕阳红太极队”有12个人,领头的赵大爷72岁,能劈叉。我跟他学了个“白鹤亮翅”,现在能摆得有模有样。
8点回家吃早饭,老伴儿熬的小米粥,配着他腌的糖蒜。吃完收拾屋子,把前儿晒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。
9点去老年大学教书法。教室里都是老头老太太,有个张奶奶总把“永”字写成“水”,我就跟她开玩笑:“您这是要给孙子写‘水’字帖?”她拍着大腿笑:“哎哟,您这一说,我还真想给重孙写个‘水’——他最爱玩水了。”
下午是我的自由时间。
有时候去社区图书馆帮着整理旧报纸,碰到迷路的老人,我就给人家指路;有时候窝在家里织毛衣,给孙女织了件粉色的开衫,袖口绣了只小兔子——跟去年视频里那床婴儿床配套的。
晚上7点,准时跟儿子视频。
孙女现在会喊“奶奶”了,视频里举着画纸:“奶奶你看,我画了太阳!”我盯着屏幕里的蜡笔画,太阳涂得红彤彤的,边上歪歪扭扭写着“奶奶爱我”。
五、我想告诉所有老人:爱自己,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
上个月家庭聚会,表嫂拉着我胳膊:“你咋这么狠心?我可天天给我儿子带娃,累得都睡不着觉。”
我没接话,转头逗小侄子:“宝宝,奶奶给你买了巧克力,吃不吃?”小侄子扑过来,表嫂赶紧拦:“不行,医生说三岁前不能吃糖。”我又逗:“那奶奶给你唱儿歌?”小侄子咯咯笑:“唱《小星星》!”
表嫂看着我们,突然叹气:“还是你会哄孩子。”
我没说话,心里头明镜似的——不是我不会哄,是我不想把所有的爱都砸在带娃上。
我们这代人,年轻时吃过苦,受过累。年轻时候为工作拼,为孩子拼,到老了,总该为自己活一回吧?
前几天在公园遇到王婶儿,她正跟几个老太太跳广场舞。
见了我,她直拍腿:“哎哟,我昨天跟我家那小子儿说,‘以后我每周去跳两次舞,你下班自己接孩子’。你猜他咋说?他说‘妈,您终于想通了!’”
风里飘来月季花的香味,我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纠结的夜晚。
那时候我以为,不带娃就是“亏欠”孩子;现在才明白,爱不是“我为你牺牲一切”,是“我好好活着,你也好好活着”。
就像老伴儿常说的:“咱们这把年纪,能自己买菜、自己做饭、自己跳广场舞,就是给孩子最大的福气。”
今儿早上,我又收到儿子寄来的快递——是孙女画的画,背面写着:“奶奶,我想你了,但是我知道你在做自己喜欢的事。”
我把画贴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。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画纸上,孙女的笑脸暖融融的。
这大概就是最好的日子吧——我有我的夕阳红,你有你的小家庭。我们彼此牵挂,却也各自精彩。
毕竟啊,人活一辈子,最该对自己好点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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